龍－氏族血戰 第九回　酒談

　　※兩個月後※
　　
　　
　　神洲西北一帶，為女媧氏起源之地。傳說女媧為中華民族初始三皇之一，是傳說中人類的始祖，人類為她和其兄伏羲的後代，傳說曰：「煉石補天，捏土造人，立極造物，別男女，通婚姻，造笙簧。」
　　
　　自神州大陸開天闢地以來，陰陽兩派爭戰已有百年歷史淵源。而女媧氏並不屬於兩派之一，許多年前，為求和平，她們劃地自限，鮮少與他族來往，自詡鳳翔。或許因為女媧為生育之神，大地之母。在鳳翔出生的嬰孩，十之八九是女孩子，九而九之，鳳翔慢慢的被人稱為女兒國。
　　
　　而後幾百年，除了氏族戰爭外，神州大陸上的文化歷史也開始慢慢演進。不知從何時開始，許多女人聚集的地方，為求生存，自然的成了各路俠客風花雪月尋歡作樂之地……女媧氏三個字，早已被許多人淡忘。取而代之的，是讓男人們留連忘返傾家蕩產的煙花場所。
　　
　　百花撩亂，爭奇鬥艷。
　　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鳳翔樓。
　　
　　懂門道的人都知道，最好的女人都在鳳翔樓。
　　在鳳翔樓，可以買醉，可以買笑，但是買不到女人。
　　這也是為什麼鳳翔樓這麼有名的原因。
　　得不到的總是最好。
　　
　　一如往常，鳳翔樓依然夜夜笙歌。
　　半開式的屋瓦，能讓酒客在作樂時還能欣賞繁星滿天。
　　歡語涼風，吹不盡滿屋寂寞。
　　
　　酒客們忘卻俗務凡事，只求歡一宿歡樂。
　　那不見得是生理上的需求，有時候更是心頭理說不出的苦悶。
　　比起別處嫖歡，他們寧可把錢灑在這兒，聽她高彈一曲琵琶。
　　
　　因為她是最好的女人。
　　值得。
　　
　　寒多情坐紅毯上，星空下。
　　臉龐清秀，唇上抹了淡淡朱砂。
　　
　　眼神掃過八方酒客，勾了魂後又回到手上琵琶。很多人聽了她的曲子後，眼淚會不自覺的流下。纖纖手指，總能彈出心中無法抑止的洶湧波滔。淚流了，浪潮退了，苦悶和煩惱也跟著一起走了。
　　
　　寒多情是很美，但鳳翔樓裡漂亮的女人哪裡少了？別說鳳翔樓，在蘇州，在巫水，在樓蘭。只要是妓院，有錢，漂亮女人要多少有多少。而像寒多情這般漂亮，又得絕藝音律的女子，堪稱天下無雙。
　　
　　寒多情不曾和酒客透露她的名字。
　　於是大家給她取了一個，忘憂仙子。
　　
　　寒多情已演了兩曲，她覺得有些累了。正想起身向客人們道別，到後房裡稍作休息。正當那會兒，她座前兩位酒客正在談論最近江湖上發生了甚麼奇事，其中一人道：「午兄，你可知道兩個月前崑崙劍客雲無天大鬧劉家堡婚宴，還搶了人家新娘子？聽說，那新娘子可是蘇州第一大美人柳柔韻呢。」
　　
　　「蘇州？嘿！就算天下第一大美人，又哪及得上我們忘憂仙子萬一？」
　　「午兄說的是，一是人一是仙，一在地一在天，不能比嘛。」
　　
　　「兩位官人過獎了，小女子敬一杯。」寒多情撩起桌上一小杯酒，對著兩位酒客一飲而盡。兩位酒客相視笑笑：「哪裡哪裡，實話實說罷了。」
　　
　　說完，他們也回敬寒多情一杯。雖然這裡是風月酒樓，但他們對寒多情並沒有絲毫輕薄之意。只是想要一解躁慾的人，並不會來鳳翔樓。來鳳翔樓的人，多是想暢談心事，交朋結友的豪客。
　　
　　「詳細情況我們外人便不得而知。只知道在那次鬧婚後，劉家堡絕口不提再婚事，而柳美人便也消聲匿跡了。」
　　
　　「哈哈！多半是和雲大俠雙宿雙飛，浪跡江湖了吧！」
　　「午兄酒後胡言，倒也說對了一半。」
　　「哦？願聞其詳。」
　　
　　「柳姑娘是不是和雲少俠一起沒人知道，但雲少俠最近出入江湖，的確都和一位小兄弟形影不離，說是徒弟，看來不像。說是朋友，兩人身分地位又差了老遠一截。最奇怪的是，原本不苟言笑的冷面公子雲無天，近來可開心了不少。」
　　
　　「你是說……雲少俠原來有那方面的癖好？」
　　「噓……午兄，這話給別人聽去可不大好。好說歹說雲少俠也是陸族長的寶貝兒子……啊，我想起來了。那跟雲少俠走的親近的小兄弟出身蘇州，原是一小客棧的小夥計，沒什麼本事。大家只管他叫做阿飛。」
　　
　　寒多情一聽到阿飛這兩字，忽然停下手邊的動作。今日雖為鳳翔名妓，但寒多情的思緒已隨著阿飛兩字漂流到遙遠遙遠的過去。
　　
　　鳳翔樓的姨娘看到寒多情的神情不對，趕忙注意。寒多情對姨娘使了個眼色，又走回彈唱的毯座，揚聲道：「難得各位官人這麼好酒興，小女子便再獻唱一曲『意秋風』，獻醜了。」寒多情獻曲，實是想多聽一些有關於阿飛的事。
　　
　　「哈哈！喝酒！聽曲！好興致！午兄，咱們不醉不歸啊。」
　　「是啊，不醉不歸，醉了更不用歸啦……」被稱為午兄的酒客喝完後，哈了一大口氣，然後搔搔想：「阿飛……阿飛？是了，那少年劍客就叫做阿飛啊！」
　　
　　他湊近朋友身邊，又道：「我跟你說，大約半月前，有匹馬賊，大約三四十人，從幽燕荒谷那一路劫殺到逐鹿一帶。那批馬賊心狠手辣，手段兇殘，搶了大批大批的貨物和女人，他們首領自稱姜水虎盜，首領叫楚中秋，使那十二路虎嘯刀法，可砍了不少人頭臂膀。有位少年劍客聽聞此事後，便前往一會。」
　　
　　「哦？是雲少俠麼？若雲少俠出面，那群猛虎只怕成了無頭虎。」
　　「我會這麼說，當然不是了。雲少俠的凌霄劍法卓越高強，我看當今世上只有伏羲劍俠陸鼎元和九黎天霸槍風人傑勝的了他……但他們倆早已是半世宗師，在逐鹿大戰後便已歸隱許久。耶？扯了扯了，我說這麼多做啥？我要說的是，那位少年劍客比雲無天少俠更年輕，還把那群姜水虎盜嚇回老家去了。」
　　
　　「有趣有趣，午兄請說。」
　　「這事我也是聽來的，但我想七八不離九，至少有六成可信。話說上月三月十五那晚，那群姜水虎盜在水田河畔邊遇到那少年劍客。少年身後揹著長劍，手上拿了一大堆石子，看到虎盜就拼命的丟！一群人便追著他到一深山野地裡。那少年看準那楚中秋的褲檔，使勁就是給他一砸。你想想，那可是痛不欲生。」
　　
　　寒多情邊彈邊唱。聽到午兄客說道這段，差點笑了出來。她還記得，小時候阿飛最愛拿小石子捉弄人。沒想到長大了還是一樣。
　　
　　「你不是說他是個劍客麼，怎麼丟石頭呢？」
　　「先聽我說完罷。天昏地暗，又是深山野地，一群野盜竟捉不著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夥子，看著他笑嘻嘻的溜入一個山洞裡。山洞裡頭烏漆嘛黑，洞口又小，一次只能容一個人出入。野盜再蠢笨也看得出來裡頭有陷阱。但荒山大盜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夥子捉弄，這氣怎麼能消呢？」
　　
　　午兄揮揮手，喝了口酒後又續道：「於是楚中秋便先派了一位手下進去探探究竟。看是不是真有什麼暗槍暗箭。那手下進去後沒多久，山洞裡頭哩哩呼呼的不知道說些甚麼，之後便是刀劍相擊之聲。沒多久，那手下便好端端從山洞裡鑽出來了，但整張臉卻慘白得跟鬼一樣。」
　　
　　「難道他真的看到鬼了？」
　　「這倒不是，而是被那少年劍客一招打敗。」
　　
　　「被打敗了又有甚麼關係，又不是一劍刺死。」
　　「話可不能這麼說，姜水三十六虎大盜，各各都跟著他們首領學過虎嘯刀法，這幾年來割了不下數十個人頭，劫掠六村七莊。可說是東北一帶令人聞風讓膽的兇殘惡盜。沒想到進了那山洞，卻讓一個來歷不名的小夥子給打到貼頭貼地。況且並不只那一位，連連進進出出幾十位大漢，都是一樣的結果。」
　　
　　「山洞裡肯定藏了什麼玄機。」
　　「玄機我是不敢肯定，但卻是伸手不見五指。」
　　「伸手不見五指？」
　　
　　「是啊，深夜山洞，肯定不見五指嘛。那少年劍客在黑暗中與他們比劍大勝，還要他們好好記住他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『霞紫魔相劍』。」
　　
　　「哦？當今世上我只知道伏羲氏凌霄天宮陸族長的凌霄劍法最為精妙，若已劍氣剛猛而論，是屬軒轅氏失傳已久『黃龍劍法』為大宗。你說的『霞紫魔相劍』我倒是沒聽過……是哪位名家前輩所創呢？」
　　
　　「哈哈哈！正是那位少年劍客所創。」
　　「年紀輕輕便能自創劍法，還能大敗虎嘯刀客眾，那少年當真了得。」
　　
　　「哈哈！哈哈哈！」午兄幾乎笑彎了腰，撐著酒友肩膀，一邊笑一邊說：「那也沒甚麼了不起的，你多念幾次，便能知道他為何能自創劍法了。」
　　
　　午兄朋友不解的伸出手指，一便一便的來數：「霞紫魔相劍……這名挺不錯的啊，霞紫魔相劍，霞紫魔相劍，霞紫魔相，霞紫魔相……」忽然間，他想明白了：「啊，是瞎子摸象劍啊。」
　　
　　午兄道：「正是瞎子摸象劍！少年呼弄虎盜噱出來的玩意兒。那幾十個虎盜還以為遇上了返老還童的世外高人，連夜逃回幽燕谷去了。」
　　
　　「就算是呼弄出來的名字，但山洞裡的比試卻是假不了的吧？能一連大敗十來位盜匪，也算是一位奇人了……」
　　
　　午兄拍手回答：「……他當然是奇人，在山洞裡打敗姜水虎盜的，就是你剛剛才提起過崑崙一劍雲無天啊。原本我也想不通，一位無名少年怎麼會有這等本事？只是在聽你跟我說了雲少俠的同行夥伴後，我便豁然開朗啦。」
　　
　　「原來那少年劍客便是阿飛。不過虛弄敵手，哪算的上好漢？」
　　「自古以來兵不厭詐，武學之道亦是如此，如果每人都實打蠻打，那便比力氣就好了，何需這麼多虛虛實實的武功招式？」
　　
　　「午兄說的是。我收回之前說過他沒什麼本事的話，不論他劍法如何，聰明膽大的本事倒是有的。」那人舉天對月，盡乾一杯。